麻躐者與海

陳倚芬

成果內容
成果摘要

mare,麻躐,海。

生命的最初來自洞穴,由海底緩緩浮出,去探,漸漸顯露的世界。

傳說,南島語族的祖先沿著,位在黑潮環繞的本島西半部,上岸。祖先們是否看見,如今那黑潮之所以是黑潮,源於過度清澈的海水無法反射陽光,直讓海底深處的黑暗勻出水面,彷彿是傳說世界斷裂後的盡頭,橫亙著無法回返的生命之旅。那之後所誕下的生命,終究是脫離了海洋之母的控制,抑或仍期盼回家的那天。

祖母從二十世紀的最初,生活到二十世紀末。姑表姊們新買的洗衣機,塑膠殼仍然閃閃發亮在祖厝門外,我不知道洗衣機何時才會老去,也許很快,或許很慢。在即將千禧年的某天夜裡,我坐在祖厝高起地面的大門外,洗衣機在我身後,沒人使用的洗衣機,壞得相當快。我回頭,眼睛視野正好落入公媽龕下的幽幽黑暗,那牆面曾擦過的白色油漆和近地面的藍色油漆蒙著灰,一如黃土的顏色斑駁在神桌下。一個花瓶還是三個花瓶?曾經是中間擺大花瓶,兩邊小花瓶早已招塵,黯淡地離大花瓶越來越遠。插著花還是草?裡面都有水,祖母離世後,花瓶內的水漸漸乾涸,不再有人低頭去拜?去插香?門外還有其他祖先,在大門右手邊,那裡堆滿柴火,陷在伯公家那前屋的增建廚房角落裡,慢慢就不記得,那裡是否有過撐在紅磚牆面,一座木頭架上的香案?或曾經是紅磚疊成一座小洞穴般的龕?拜的是神還是祖先?在我那似乎已不復記憶般的童年時光,祖厝究竟變動過幾次修築。

「人生的道路也就是從出生地出發。」(余秋雨,《山居筆記》。)所有生命誕生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都只有自己,慢慢才跟這個世界的一切有所交流,跟其他生命有所關聯,然後人類才會變成自己,一個生於何方,由何方開始旅行,有過什麼樣親人,源自什麼樣家庭,一路看過何種風景,最想念的地方是在哪裡……如是那樣的一個自己,才成為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人。

什麼是福爾摩沙人。福爾摩沙僅是拉丁文對眾數的形容,很美。以第三者的角度去看故鄉,去探討自身命運和家族,如同經過一座不知何名島嶼的行船人,去慢慢觀察起那座島上究竟有什麼樣的故事與這世界的關聯性。

第一部內容從海洋到陸地。沒有陸地隔絕海洋,海洋的生態發展應該會比如今更加蓬勃,可沒有陸地在現今的世界,失去營養鹽的來源,就不會有豐盛的漁獲出現在海洋。陸與海的緊密,緊扣著生命的起源和循環,那是否就是祖先上岸的原因,他們究竟是誰。

第二部內容描述現代漁村、河港、海道和沿海景致的轉變,以前的港口是否還是現今殘餘的水道,現代的子孫和過去的祖先又有什麼樣的相似與相異,大航海時代究竟帶給福爾摩沙什麼樣的影響。陸地是海的道路,人也是海的道路。

第三部說著人與土地的故事,有人才有故事描繪土地,有土地才有人停留去形成故事。遷徙是生命無法避免的旅行,選擇駐足還是離開,環境和文化因素決定著一個聚落的發展可能性。人始終無法停止移動,如同陸地地殼的變動。

第四部在熟悉的人事物尋找那些被遺落的不熟悉,去撿拾陌生的碎片,去省思安然習慣生活中的哪些,不僅僅是因為習慣,而是一次又一次的改變,那樣的每一天生活都是生命彼此糾結離散的紀錄。

第五部文章裡,福爾摩沙上的他們一如祖先仍在尋路,往岸上,入山林裡尋找生命旅程的蹤跡,那裡似乎仍是海洋,他們終究有沒有到達傳說中的世界。

第六部不只是南島語族的故事,是人類對自身尋求解答的生死分析,就像探究著生命和宇宙源起,那似乎是回家的必經過程,自身成為了什麼樣的自己,才知道自己最初的出處和最終的歸途。

敘述海、河、沙洲、港口、土地與人的故事。從史前,經歷大航海時代,直至現代,庄社究竟有什麼演變,自然、人文與信仰間的關係如何影響,在我所生長的這塊土地上,發展出哪些開墾、戰役、遷徙和傳說故事,時間改變了駐足的所有生命與無機物,讓海洋、陸地、動物、植物、昆蟲和人類等等消失又出現。生命的歷史鑽探猶如搭乘一艘船,緩緩駛入某座陸地的視線範圍起,仍舊無法鬆懈,緊跟著那天上對應的星子,迆邐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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