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核事—台灣反核運動的那些年、那些人
劉惠敏
《海島核事—台灣反核運動的那些年、那些人》透過訪談、田野調查,以及重要文獻蒐集,依時序耙梳台灣核能及反核運動的不同時期、不同地方與牽連,第一、二章節主要是說明核電與台灣核電廠、反核運動的前期提要。
其後,以反核四運動為軸,自救會成員生命故事為線索串接,再延伸核廢料、其他核電廠、輻射污染等抗爭,以及當時背景及反核核心議題。目前完成十三章分別是:
一、台灣核電廠的前世今生
張憲義上校帶著台灣秘密研發核武的證據叛逃美國,揭露台灣隱而不宣的核武計畫。國際以及台灣的核武夢,從戰爭開始,也因戰爭之醜陋,而趨向宣稱原子能的和平用途。從探討核子歷史,包括核武及核電,再進入說明台灣原子科學及核電廠的發展、背景。
二、反核啟蒙期─風起雲湧的時代(1985-1989)
戒嚴時期的台灣,由內而外的封閉。徹底解嚴運動、民主化浪潮下,民間反公害運動同時翻騰,生態及環保運動也在此時組織化。不少歸國學者帶回民主、工業化的省思,也成了台灣反核運動啟蒙的先鋒,地方、各地反核運動逐漸組織化。
三、貢寮反核四的萌芽與組織(1988-1991)
1895年,日人從鹽寮海灘登陸台灣;近百年後,日本製造的核能反應爐也要從同一片海灘攻佔這個台灣東北角的小漁村。面對未知的災難,地方民代、理髮店老闆、漁民開始呼喚左鄰右舍組織起來,成立反核自救會,向當權者發出怒吼。從燃燒的日曆到悲劇性的1003事件,反核漸漸成為貢寮地方生活的主旋律,也形塑了這些發展邊陲地帶人民對世界的看法。
四、驅逐惡靈─蘭嶼反核廢運動(1988~)
1982年起,桶裝的低階核廢料送到蘭嶼,達悟民族生存的美麗小島。原先計畫投海處置的核廢料,因國際公約無法海拋,以「罐頭工廠」之名,繼續留在蘭嶼島上。其後知情的達悟人,以他們語言唯一能理解核廢之害的「惡靈」,代稱核廢。1988年2月17達悟族人發起第一場歷史性的示威「220反核廢驅逐惡靈」運動;直到如今,核廢遷出蘭嶼的承諾仍無法兌現。
五、北海岸與南灣之反─三座核電廠的哀愁
三哩島、車諾比核電廠意外事故,引發更大規模的國際反核浪潮,也讓與核電廠為鄰的台灣人,更進一步省思核電可能之危害。皆在風景秀麗海灣的核電廠一、二、三,也陸續出現大小意外。1988年核一、二廠區的北海岸居民,也集結抗爭、其後的監督及1996年始的核廢連線。
六、街頭萬花筒─反核四的國會抗爭時期(1990-1994)
鹽寮反核自救會衝進立法院委員會現場,試圖阻擋核四預算通過!年邁的自救會成員透早起床、上遊覽車,行過濱海公路從東北角來到台北市,搖晃身軀戮力嘶吼,表達對國家政策的不滿,以及對反核派政黨的寄望。絕食、靜坐、全村罷市,這是反核四運動的街頭狂飆期,種種運動策略的運用、與在野黨的合綜連橫,更是台灣民主政治運動歷程中的一支萬花筒。
七、身在輻中不知輻?!輻射鋼筋事件(1992~)
早在1988年原能會就知道輻射鋼筋的存在,然而主管單位秘而不宣。1992年,台灣第一棟輻射屋被發現,從台北市民生別墅開始,台灣發現輻射鋼筋、輻射馬路,人們驚恐地發現自己有可能身在「輻」中,任由過量放射線危及健康,至今仍有未被拆除的輻射屋。輻射屋受害者協會與輻射安全促進會在其後推動修法,要求政府提出更完善的健康照護,對生病罹癌的居民給予合理補償。
八、你不驚我死,我不驚你沒命(1994-1996)
1994年,立法院一口氣通過核四廠八年預算,反核群眾憤怒之餘,也繼續挑戰新策略。台灣史上第一次地方自主公投「貢寮核四公投」,企圖以直接民主挑戰代議民主;連署罷免擁核立委、為公投而走的「千里苦行」等,都是民主運動的里程碑。1996年,另一個重要關卡是國民黨將核四從統包改為分包,美國奇異公司得標後再轉包給日本東芝、日立公司製造機組。憤怒的貢寮人發表「告別議會、回到地方」聲明,並組織「反核義勇軍」,闖入核四預定地,占領整整24小時,他們高喊「你不驚我死,我不驚你沒命」,誓死對抗國家政策的威嚇。
九、我家為什麼要收核廢?台東反核廢運動 (1997~)
核廢料何處去?政府、台電提出的預定地,全是偏鄉或原住民社區,地質、水文等自然環境條件也疑慮重重。1997年核廢預定地瞄準台東偏鄉,教會、神學生是率先跳出反對的主力,愈來愈多東部人的參與,反對核廢侵吞他們熱愛的土地、族群文化。
十、犧牲者的抵抗邏輯(1997-2000)
歷經國會抗爭的挫敗,面對核四預算通過、反應爐工程發包,貢寮人卻怎麼樣都不想輸,於是在地方繼續深化組織,從監督各項工程違法事項舉發開始,發展另一條抵抗策略,例如串連南北社區交流組織經驗、發動海上焚燒漁船,抗議漁業權因為核四工程被徵收等。抗爭不在他方,就在家門外,貢寮居民展開生態環境長期觀測,紀錄核四工程、重件碼頭對於當地海岸的破壞。然而,這群經濟發展下的邊陲犧牲者,也同時要面對來自權力核心的誘惑,回饋金和各種因為核四而來的補助,幾乎成為撕裂地方關係的元兇與悲哀。
十一、政黨輪替,核四停工110天(2000-2004)
台灣政治民主的轉捩點,民進黨第一次執政,反核學者擔任環保署長。面對核四存廢議題,新政府允諾四個月的「核四再評估委員會」,來自產官學界及民意的代表,從不同的社會層面,重新評估是否興建核四以及對社會的影響。選舉期間,民進黨也重申與原住民新夥伴關係政見,並答應將核廢料遷出蘭嶼。行政院宣布核四停建,然而核四工程再停工110天後續建,對政治、經濟、社會及反核運動的影響。
十二、運動低潮─民進黨二次執政到國民黨執政時期(2004-2010)
藍綠惡鬥的政治氛圍,反核運動走入了低潮。民間反核力量則是另闢蹊徑、等待變局。一方面是核四環境監督,也從草根社區發展尋找出路,法律人尋覓法律路線;透過福隆海洋音樂祭,擴大核四機組與福隆沙灘流失議題,自1998年拍攝的紀錄片《貢寮你好嗎》開始巡迴播映引發效應,與其他社區、社會運動之串連。2009年國民黨執政,隔年,核四成為建國百年賀禮。
不過多年反核運動之串連,與國際反核人士建立深刻的夥伴關係,尤其是日本、非核亞洲論壇多年持續關注台灣,在反核運動低潮期,收到來自日本的許多幫助。低潮時期,仍獲致不少決定性的反核四資訊,包括台灣沿海海底火山研究之進展,日本奇異公司退休專家菊地洋一來台檢視核四廠之分析。
十三、福島核災的震撼(2011~)
2011年3月11日,日本東北海嘯,造成福島第一核電廠一系列設備損毀、爐心熔毀、輻射釋放等災害事件,全球震驚,為車諾比核電廠事故以來最嚴重的核子事故。
核災之前,貢寮地方自救會重新組織、準備與反核團體提出建照質疑,鄰近日本核災,反核運動再起,捲入更多反對力量、持續增溫擴散,全台反核遊行最高曾達22萬人上街,愈來愈多知名人士的投入,也引發媒體及政治效應。在2012年大選時,針對核四存廢,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蔡英文提出「完工不運轉」、國民黨候選人則是「穩健減核」,後者執政並曾提出公投主張。而在核四封存之後,反核運動仍路途迢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