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有多長-差事劇團二十年的戲路>出版計畫
差事劇團
凝視與反思—差事20,路有多長/鍾喬
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再提魯迅的散文詩:〈影的告別〉了!這文字裡頭,埋著很深很深的針,刺痛著我們夸夸然、並總以為前進的人生步伐。它這麼簡單卻森然地說著,對麻木而茫然的我們說著:「朋友,時候近了。我將向黑暗裡徬徨於無地。」
我總想,作為一個以民眾戲劇為出發的劇團,說我們在形成一種「眾志」的同時;恰如其職志地,也在展開走向社會或世界底層的文化行動。但,詭奇的是,這職志本身,卻也潛藏著諸多不那麼理所當然的世態!這是必須去面對的經常性撞擊,通常以意識或潛意識狀態,倏忽便雷擊般閃過社會或心靈生活的角角落落!
因此,回顧這20年(更早應從1990年算起的27年)以民眾為出發的劇場行動,我顯得不安了!每當我一步步走向「黑暗」並「徬徨於無地」時,好似我才又一次從民眾生活的暗地裡甦醒過來,準備著下一回的腳程。不這樣,又如何訴說自身與民眾同行的身分呢!最早,1989年,《人間雜誌》的結束帶來了契機。在映真老師的引介下,打開了亞洲第三世界的劇場視野,而其實便也是人間視野的延續。若說,第三世界的黑暗與自身黑暗的對撞,是這一切的開始;那麼,這樣的劇場才有邁向光明、變革、與底層同呼吸的內涵,這是個人的介入,更是劇場與社會的介入。
圍繞在民眾戲劇當中,最真實的問題,反而不是美學。而是,劇場人與民眾相遇時,如何尋找到各自主體性的實際問題。在這裡,劇場人不再理所當然地佔有民眾的角色,並且聲稱自己為啟蒙者;相反地,隨時隨地處於反觀自身如何對待庶民及庶民文化的問題。也因此,去年寒冬在「差事20,路有多長」的紀念活動中,我幾次說了:作為「差事劇團」的創始人,雖然既迴心於創作,也側身底層民眾的戲劇工作坊中,但我以為,我不是藝術家,而是文化行動人!
也因為這樣,劇場人對於自身的位置,變得不再那麼理所當然;他要在與民眾或民眾的歷史間,找尋到一種得以對話的時間及空間。2003年起,我開始去重新爬梳自己走過的文藝社會史的道路;我深刻覺得,無論如何1990年以後影響台灣方方面面至深的「本土主義」,所欠缺的恰是在思「鄉土文學論戰」中,對於帝國、殖民、冷戰體系的思考......我決定走一個方位更清楚的民眾戲劇的道路。也因此,不斷地從現實中找尋戲劇表現的題材,再加以融入一些幻想的成份。這是民眾戲劇創作道路的 一次重新釐清......。
在這路上,映真老師一直是「差事劇團」與我個人的鞭子與提燈。今年冬寒2月,與「北京工人藝術團」呂途、孫恆及青年范綱塏,在北京八寶山公墓為映真師行禮時,我再次思及重讀他早期短篇小說:《家》的一段短短的,卻發人深省的一句話:「即欲對惡如何,必須介入那惡之中。」我想我是這樣,才更理解到,魯迅在〈影的告別〉裡的最後一段話說的:「我獨自遠行,不但沒有你,並且沒有別的影在黑暗裡。只有我被黑暗沉沒,那世界全屬於我自己!」
寫著這些,全然沒有任何虛無或者悲觀意識。相反的,只是反思與凝視這以文化行動作為劇場實踐的道途中,完成的多麼些微,而等在前面的黑暗,又是何等漫漫長夜,要我們提著燈繼續前行......。
我要藉這個機會,向所有與我及「差事劇團」並肩走過這20多年的伙伴們,說聲感謝!
因我常說,我是因為你們的推動才得以前行。過去如此,往後亦然......!
序言 凝視與反思
鍾喬回顧:二十年後,回首看「差事」……
每個人的身體裡都有第三世界
文化行動的入徑
石岡媽媽劇團
少年哪吒的變身
文化行動:「差事」的劇場與社會實踐
李秀珣-迴盪在換幕到真實的裂縫中
楊珍珍-石岡媽媽劇團走過十七年
洪滿枝-在劇場實踐異鄉姊妹的「差事」
高琇慧-從這裡到那裡
許立儀-不論何處是鄉關
李慈湄-製造琥珀的人
曾伯豪-走過台西村
劉逸姿-一場重返土地的文化行動
吳文翠-以藝術來呼應人與土地
范綱塏-接續歷史的休止符
穿越的視線:他人眼中的「差事」
于善祿-給布雷希特的第二封信
郭孟寬-回應布萊希特「三便士歌劇」的差事劇團「敗金歌劇」
李哲宇-戲劇如何在社會實踐
吳思鋒-在差事二十,重返台灣民眾劇場
郭亮廷-文字之前
陳信行-星月無光的夜晚
櫻井大造-阿Q與民眾
秦かのこ -我們還不能停下腳步
走過的道路:回想那些年……
戈光宇-那些年的青春回憶
朱正明-差事的啟蒙與領航
林怡君-差事二十:前十年,後十年,我的參與
姚立群-民眾/戲劇,或者,在差事的課題?
柯德峰-我在差事的野狗日子
許宗仁-在小劇場找到可能
陳淑慧-一份無法切割的差事
陳憶玲-差事、跨界、聶魯達
黃馨儀-一隻翅膀的鼓動與傾斜
鄭捷任-我逃跑,我自由了嗎?
賴淑雅-以戲劇進行社會改革
藍貝芝-從差事開始,找到貼近自己的劇場路
關晨引-小鎮姑娘的執念
差事大事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