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界II:捕捉「界線」,然後消滅嗎?

吳岳霖

成果內容
成果摘要

作為「跨‧界」計畫第二期的《跨‧界II:捕捉「界線」,然後消滅嗎?》,本計畫不只「延伸」前期計畫《跨‧界:跨越「界線」與跨越「跨界」》,亦是「反思」─對前期計畫、以及「跨界」的解構進行「再解構」。因此,架構不再是「分類」,意圖拆解「跨文化」、「跨型態」、「跨文本」三個面向與概念,於重審「分類的跨越可能」的同時,追問「界線為何出現」。

探問「界線」,其實也在回望「原點」─自己到底關心什麼劇場創作。

評論對象的選擇,我回應並鎖定自己所深切關注的「戲曲於當代的展演形式」。因此,本計畫於2015年7月至2016年6月總共完成20篇評論(另有一篇評論於2016年7月發表,暫不列入此項統計),其中有11篇的評論對象是以戲曲作為載體,佔全部評論的55%。

其中,投以最多精力的是關於「當代傳奇劇場」這個劇團,以其兩部劇作《等待果陀》與《仲夏夜之夢》,分別完成〈果陀的尋人啟事《等待果陀》〉、〈莎士比亞的罪過?當代傳奇的積習?《仲夏夜之夢》〉。一正一反的兩篇評論,維持的是同一條思考路徑─從跨文化劇場出發,我們該重視的是「跨」,還是得回應原本的東西是什麼,是戲曲?抑或經典文本?─於是,所關注就不只有劇作展演的當下。像《等待果陀》為一重演之作(首演於2005年),得去思量作品如何在時空的轉變裡被重新搬上舞台;另一思考核心便是,這個作品如何被放置於整個劇團的創作史裡:「只是,可以被思考的是,這個十年裡,當代傳奇劇場到底找到了怎樣的詮釋路徑,以及如何看到自己的藝術本體呢?另外,《等待果陀》如何被放進當代傳奇劇場演出的系譜呢?」(〈果陀的尋人啟事《等待果陀》〉)並提出具有「史觀」的觀察:「吳興國的創造始終不斷地顛覆前作(的概念、創作方式等),同樣是莎劇往往有截然不同的創作企圖(當然也招致不同的評價),導致整條創作軌跡總有突破,卻時不時的遊走、擺盪,特別是在傳統戲曲與現代劇場間的挪移。」(〈果陀的尋人啟事《等待果陀》〉)特別是到《仲夏夜之夢》,更清楚地點出:

想探問的是,創團之初所期許的「新劇種」何在?創作的「主體性」存於何處?或許是莎士比亞的罪過,製造了某種迷惘;或許是當代傳奇劇場累積的習性,奠定了某種自信,但總有限度。這並非尋求歸咎,而是剝去經典外衣、削薄表層華光,如何定位自身的藝術本質,以期在這個三十年之後,替傳奇找到更具高度的當代定位。(〈莎士比亞的罪過?當代傳奇的積習?《仲夏夜之夢》〉)

長期觀察下,與其他評論者最大的不同是「具備縱軸(史觀)與橫軸(同時期的不同場域)的角度」。

我並不局限於此,亦延展到「對『當代戲曲』的整體觀察」。以國光劇團二十週年之作《十八羅漢圖》為評論對象時,我的第一層論述是它如何作為國光劇團「第二個十年」的總結:

《十八羅漢圖》雖有其明顯的缺陷,卻瑕不掩瑜,並是個完成度極高的作品,在紛陳的美學系統裡找到統合的軸心,得以於形式到內涵間貫徹「向內凝視」的意志,更解決過度虛無飄渺的詮釋語彙。同時,國光劇團能夠作為臺灣(甚至是世界)戲曲指標的,更在於導演、編劇、演員到整個幕後團隊,是作為一個整體,並能夠憑藉冗長時間、透過多部作品去朝某個美學指標前進。(〈真偽本無事,筆墨寄真情《十八羅漢圖》〉)

第二層論述不只探究國光劇團如何繼續承襲「台灣京劇新美學」的意義,更有怎麼「開創」的追問。於是,這就不限於國光劇團,亦有「當代戲曲」如何繼續開展、繼續當代的可能。因此,本計畫比前期計畫更為擴大之處在於「不受限於『劇種』」(第一期計畫評論對象為戲曲者皆為「京劇」),擴及到崑劇(《春江花月夜》、《亂紅》、《桃花扇》、《移動的牡丹亭》)、歌仔戲(《冥河幻想曲》)等。不管是何劇種,所關心、所聚焦的都回到「怎麼回應當代、如何安置傳統」,如〈加法的藝術,增添的極致《春江花月夜》〉討論的是「導演與當代戲曲的問題」、〈河面漣漪,是你撥動琴弦的餘韻《冥河幻想曲》〉則回應「當代戲曲與跨文化劇場」。最後,本計畫以〈「老戲重演」是怎樣煉成的:「當代戲曲」之內或之外的一個問題〉作為此議題的尾聲,是目前少數以較寬、較廣的面向進行觀察的評論,也補充當代戲曲裡較少被關懷的一環。

此外,本計畫除以「戲曲」為中心探討「跨界」此一命題,亦持續將「現代戲劇」作為另一個切入核心。綜觀之下,有幾個面向被關注:第一,戲曲如何以「實驗劇場/小劇場」的方式被展演,有「小劇場大夢想III」的三部作品《代戰》、《夜奔》與《幻戲》。第二,舊有/經典文本的新詮釋,則以台灣遊藝行《貝克特二小折》、表演工作坊《愛朦朧,人朦朧》與餓極體實驗室《惡極》為書寫對象。第三,多元形式的雜混與敘事,分別是以偶戲為創作元素的《邊界》與用舞蹈進行童話展演的《賣火柴的小女孩》。同時,本計畫也關注台灣劇作家的創作與導演形式的開展,主要呈現在〈幹嘛呼吸,反正都得去死?《無差別日常》〉、〈同體:人類與妖物‧服飾與政治《服妖之鑑》〉、〈雄汁大放出後的憂愁/黏稠氣味《雜生少年》〉等文中。

本計畫於「質」的執行,除「評論對象」的鎖定與關注,更延續前期計畫所嘗試的「在累積書寫的過程試圖生產『屬於個人的劇評文字』」。本計畫於文字生產的背後,建立個人風格與評論調性─除延續「用『劇評文字』去適應與重現劇作本身的調性」、「製造一種抒情的語感,銜接個人經驗與劇作情感」、「在抒情文字裡製造觀者直接的表達,進而能夠貫穿論述概念」幾項準則外,更在此基礎上建構「評論作為一種對話」的模式,對話對象不只是創作者、觀眾等,更包含著作品本身。像是:

而我寧可更世俗些認為:「這本來就是人作為感情動物的『偏執』,無需任何解釋。」社會化過程裡被迫建構「理性」(像是不可以哭、要冷靜思考),彷若才是人可以被存活、被延續存在的意義,卻忽略人的活著依憑情感可能是「非理性」與「感性」的。就如我獨自坐在圖書館裡的某個座位,所感受的不一定是當下,而是一年多前深深喜歡的某人坐在隔壁,縱使早知道他對你並無情愛,也明白他早已離去;那時的一眼瞬間,卻往往不是任何理智操作與時間沖刷可以淡去的(這何嘗不也是張若虛見著辛夷的情感片段)。(〈加法的藝術,增添的極致《春江花月夜》〉)

這場戲是個沒有底的漩渦,結局就是找不到終局,繼續輪迴。呼吸,呼吸,彷若生活就會延續,日常也會回歸;只是,喘息也是種呼吸,被反覆呢喃或咒罵的還有「去死」,難道我們繼續活著不也是通往死亡的路徑嗎?《無差別日常》看似不欲提供一個破口,讓我們離開,卻何嘗不是在麻木的生活/集體複製裡,以其沉重的負荷逼迫我們在去死之前剖開無法正視的傷口,痛之餘真正感受呼吸的意義。(〈幹嘛呼吸,反正都得去死?《無差別日常》〉)

試圖拉開對話層次,而後建立一套自己的劇評文字與風格,足以去找尋更多或異於其他評論者的脈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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