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飄揚下的她們—黃孟雯個展
黃孟雯
「她們」有許多稱呼,遊女、藝妓、「慰安婦」、侍應生、女服務生、茶室女、酒家小姐、酒吧女、公娼等,不同的時期她們以不同的身分出現,配合著那個時代、那個單位、那個場所。她們的工作內容相似,隨著每個時代每個身分會有不同的工作方式,身體的親密關係是她們工作的重點。
人們印象中的「她們」總是在霓虹閃閃的煙花界,甚少知道「她們」在島嶼的歷史縫隙中默默付出她們的溫柔。在台灣蜿蜒經歷了殖民、二戰、戰後、冷戰,直至經濟奇蹟的近代史中,她們以身體勞動支撐自己,或成為家庭的支柱,配合國家政策成為國家動員的一份子,執辦國家交給「她們」的任務。然而,她們的身體勞動被國族視為不光彩的過去,為了國家的良好形象,「她們」成為被遺忘的記憶。其實,「她們」一直存在於台灣歷史的角落,主流歷史的邊緣。
「旗飄揚下的她們」由島嶼歷史中的「她」思考親密關係勞動者如何成為國家動員的一環,日治時代公娼制度成為帝國擴張領土的政策之一;二戰期間遭受日軍性暴力的「慰安婦」;戰後國民政府來台反共復國旗幟下隨各地駐軍的軍中特約茶室,或是敬軍愛國的酒家小姐;與冷戰期間,陪伴在台美國大兵的酒吧女。
由之延伸的是台灣百年來,當女性身體成為國家機器的資源,國家如何動員「她們」為國家效力,從日治到冷戰後。此計畫試圖在這近百年不同時空卻相似的生命政治之間,串連起歷史的連續性,此連續性背後蘊含著國家機器中的男性中心思維,結合國家權力機制,體現在這些職業女人們的生命中。而她僅能以命運理解自己的處境。她們曾有故事、曾有名字,而如今我們僅僅只能以「她」帶過。這是個關於這些職業女人們的故事,被污名化的女人們的故事。
她們與我(黃孟雯)。曾經在參與同志運動之時而接觸公娼運動,這場運動帶給我深深震撼。近期性別與近代史是我藝術計畫所關注的,當我以「性別」的視角探勘這個島嶼的歷史,不斷在各個時期、各種資料中,見到她們稀微的身影,我開始索尋她們的足跡,尋找她們的過去,竟發現「她們」與台灣這個島嶼的政權更迭、經濟脈絡息息相關,在這難以啟齒的勞苦職業背後是關於國家、戰爭與權力。我思考若是以「她們」的視角來拼湊歷史,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台灣現代史故事。
當「她們」以身體溫柔的懷抱著這汙名的工作,默默地承受台灣近代史的曲折與不堪銘印,本計畫以藝術之名回報她們的溫柔。藝術的召喚術,召喚逝去的集體記憶。在影像中的虛擬時空中,藉由藝術的虛構還原某種真實。她們的故事,就是我們的過去。
黃孟雯
Orlando Mengwen Hu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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