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磨釀:創作中的美學建構與表述意識

黃馨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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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年度(2018-2019)著重觀察各團演出的「美學建構」與「表述意識」,在觀看上也嘗試了較不熟悉的領域展演,如台北兒童藝術節《格列佛的夢》機械裝置的應用可能、或是《蛇郎君》口技聲音之演出運用,期待獲得新的學習與靈感。也因此在節目選擇上,「特殊美學」的展演也成為了一個選擇重點,如《海的孩子們》以無言劇的肢體去討論沖繩戰役,或是壞鞋子舞蹈劇場延續之前《彩虹的盡頭》的「牽亡身體」,試圖更純粹地找到台灣的身體表演。本年度也觀看了寶寶劇場、馬戲、布袋戲與戲曲類作品,然難免發現相關展演語彙的累積尚未足夠,或是未能置身於同若目標觀眾的觀看脈絡,使得進入評論書寫時有困難而暫且擱置。這也提醒了評論者自身觀看積累、理解觀演脈絡的重要,不只是劇團創作者,我們也需要時間的磨釀才能讓評論跟進。

列表統計之後覺得有趣的是,本年度所觀看書寫的議題取向演出,其也多少針對議題轉化需要,發展出了應對的表演美學。如《作為人類,在任何地方》的紙箱平面舞台與誇張敘事表演性;《范天寒與他的弟兄們》時代更迭、重複式的訪談切換與尋找;《夜半鼓聲》對布萊希特的現代展示與回應,以及不同結局選擇;或是《蚵仔夜行軍》七年共同創作發展的的身體質地、物件美學。這幾個所提及的作品也示現了,當所欲表述的意識清楚時,美學的建構也會清楚,提供足夠的象徵性或詮釋符碼,作為觀賞的連結與指認。而這樣的作品也確實需要許多的時間打磨,才得以精準地讓議題與美學找到平衡。

在足夠的表述意識下,也才能有獨到的展演空間選擇或是互動參與設計。如若海筆子因著帳篷美學在都市邊陲空間搭帳篷的選擇;《你想要的都不在這裡》陳弘洋以「跑步」與「回家」為概念在華江整宅四面相連的水窗口天橋跑步演出;原型樂園的《機車好樂地》更直接以機車行及其人物作發想,讓觀眾在機車行直接遇見達人,皆是生活的戲劇場景。或是迴游式讓觀眾進入黃埔新村的老屋中,在觀看中被迫移動轉化視角,去看見全球化之下,回鄉者的困境、又能如何理解在地?

然也難免意識到,當書寫強調於「美學」,社區劇場與應用劇場的作品書寫便少了。一來也是自身在這領域的直接涉及過多無法書寫、再者也難免因時間因素無法南來北往而漏了許多演出,最後仍是因為應用劇場工作多設限於補助機制,無有足夠時間能好好發展美學脈絡。然在今年(2018年)的書寫之下發現,「導覽遊走式」似乎成為一個在地工作者以劇場介入的操作可能,一方面可以很體感地直接呈現在地空間;二方面可以拆解演出片段,使其較細緻地單元化工作後再組裝。今年所書寫的《咱溝仔尾ㄟ》與《穿越魔幻舊左營》即使發起演出組織不同,但都有相似的遊走特質,類似的處理也出現在「超親密小戲節」的部分演出中。據此也開始思考,是否當我們要談論空間時,目前只有遊走導覽式的處理想像?還是能有其他的可能產生?

在評論《咱溝仔尾ㄟ》之後,也收到在地居民地激烈反應:認為台北的評論人無法看見他們的用心、或是具有某種知識份子的話語權。在感謝回應之時,卻也可惜無法再更進一步溝通,這也是兩年書寫評論下來的感受——到底書寫評論的對象是誰?評論完成後的交流為何?而此經驗也提醒自己作為評論者所當累積的功課,即使有所關切的書寫領域與走向,也當更多元地觀看學習,並且能加深理解:在創作領域的認識上、在創作對象的靠近上、在書寫對話的交流上。

因著兩年(2017-2018)補助下大量地觀看與書寫經驗,對照著自己的劇場實踐,以及2018下半年群聚發生為數眾多的表演藝術作品,也開始思考在單篇的劇評書寫之外,同主題或形式的演出的橫向連結、一個藝術節的策畫脈絡,又或是一個劇團不同時期作品的縱向關係,希望不只就戲寫戲,而找到符合當時脈動的主題——如果評論能成為一種報導?以此思考如何才能真正提供即使不在場也能參與及再對話的紀錄?怎樣可以讓劇場不侷限在當下的黑盒子,或是稀有的觀眾群中,而是能讓之再發酵?

2018的年度專案告了一段落,但作為評論者給予自己的練習才真正要展開。期望繼續以書寫記錄當下的劇場,並且與書寫對象靠近、找到深刻平易的語彙,並持續以文字梳理我們的劇場實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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