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專文

走出劇場,再回到劇場——《剩人》的三年朝聖者之路
桂尚琳|赭月製作團長
2024/4/3

前言

2019年陳品蓉以《剩人》入選第十二屆「表演藝術新人新視野創作專案」,原訂2020年臺北首演之後會迎來後續的中南部巡演,卻不巧碰上COVID-19衝擊臺灣的浪潮,首演被迫改為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三場內部呈現,搭配公視表演廳的影像紀錄。接著2021年品蓉訂好檔期,準備在水源劇場重演,誰知疫情急速升溫,全臺進入三級警戒,臺北封城,重演計畫被迫改為線上版的《剩人在線》。直到2022年疫情漸緩,才終於在水源劇場順利重製,融合了實驗劇場版與線上版的內容,成為新版《剩人》。

三年間,《剩人》歷經了其他劇場作品難以經歷的三次巨大時空異動,長出獨特的作品生命週期。這趟奇幻旅程想必為品蓉帶來了不小的生命震盪,也必然讓她有諸多學習與感觸,進而影響她面對劇場創作的態度。但當筆者(桂尚琳)代表國藝會接觸品蓉想聊聊這次訪談的內容,品蓉的第一反應卻是:「我得老實說,我覺得好空,好像無話可說」。

這個回答激起了筆者內心好奇,在經過一通長長的電話釐清品蓉的內在思量之後,最終筆者和品蓉共坐在她位於大稻埕的工作室內,準備一探這些年她工作《剩人》的心路歷程及其後續對她的影響。而訪談的一開始,就從品蓉的「無話可說」切入。

失語的空

手握著一杯沏好的茶,品蓉緩緩開口解釋,這個「無話可說」的其中一個原因是,創作者受訪通常是因為作品要演出,所以訪問的目的很明確,就是聊作品。但《剩人》做完三個版本之後,目前並無再演規劃,作為主創,在這種情況下試圖談論作品,品蓉擔心自己說的話會溢出作品內容太多,顯得發散。「我一直都覺得導演與其說是一個創作者,更像一個直接的觀眾,而且是最了解這個作品的觀眾。所以我可以從觀眾的角度去回應,這個作品跟團隊可能經歷了什麼,但是很難說,因此我長成了一個怎麼樣的人。」

另一方面,這個無話可說也直接與品蓉做《剩人》這三年間的所有經歷有關。在平安做完水源劇場版的《剩人》之後,品蓉內在感受到一股巨大的「空」,這個「空」之感,很像是一個懼怕打針的孩子來到診所,從排隊一直到坐在醫生面前,看著針頭刺進自己的身體。針扎進去只是短短一瞬的事,也並不真的那麼疼痛,但這個孩子卻花了比打針更長的時間來對抗打針這個概念,內在也經歷到了比實際的痛楚更加巨大的疼痛。打針前的劇烈緊繃,與打針後的鬆弛,在很短的時間之內撞擊於這個孩子的身體裡,讓他不知道該如何描述自己的感受,雖然腦袋裡有很多聲音,張開嘴之後卻說不出話來。品蓉說:「我對(這些年之間)發生過的事情無從定義,卻同時因為完成了這些事情而覺得安全。因為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但是做完了,然後呢?這個問句背後隱藏著的,對自我更深層的叩問,將品蓉吸進了內在思索的黑洞,當還沒辦法整理好答案,黑洞內還是一片混沌的時刻,也只能將這股無以名狀的感受以「空」之名來代稱了。

但是當品蓉透過這次的訪問,從對自我深層的叩問中暫停,回過頭來爬梳這三年走過的路、做過的事,那股「空」帶來的混沌,竟也隨著《剩人》的成長脈絡,一點一點變得清晰。

一波三折的朝聖(剩)者之路

一、剩人之初

《剩人》的創作始於2019年,內容以資本主義浪潮沖刷當代社會的現況為基底,建構出六個常見於臺灣各個角落,卻很容易被忽略的角色,勾勒他們為了找工作所遭遇到的經歷,以及內心的思維和情感。這六個角色分別是:退休後找不到生命重心的中老年男子、在美甲店工作的越南太太、國外留學回來想在臺灣就業的年輕男性、過著日復一日上班族生活的小資女、以及一名過氣的酒店女公關。演出的風格則橫跨戲劇、聲音、物件、音樂、舞蹈,是一個內容相當多元的作品。

2020年《剩人》在實驗劇場,面對疫情二級無法巡演,只能以五十三分鐘的公視表演廳版本與觀眾見面。緊接著劇組定下了2021年水源劇場的檔期準備再製,但計畫趕不上變化,COVID-19疫情升為三級,劇場全面關門,所有演出全都被迫取消延期。

2020年《剩人》在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圖片提供:陳品蓉)

「那段時間,劇場人全都困頓又焦慮,大家關在家裡沒有工作,等著領紓困金跟劇場開門,等『back to normal』。我當時有一種心態就是我跟你拼了,一直在想突圍,難道劇場不開門我們只能坐等嗎?」品蓉說:「當時我入戲很深,每天晚上睡不著的時候,我覺得戲裡面這些角色遇到疫情一定也很苦悶,我不想停下腳步,一直在想怎麼突破劇場現場性的限制,那因為當時大家都是透過線上會議碰面的,我覺得這個形式其實就反映了當下的真實。」於是整個劇組開始討論將《剩人》做成線上版本,這也成為了《剩人在線》的起點。

二、走出劇場 走入線上

在《剩人在線》中,品蓉與劇組一邊大玩虛實交錯的手法,一邊極力開發線上通訊軟體作為劇場作品呈現媒介的可能性。故事的架構是這樣的:觀眾在一名空姐的引導下,搭乘一台目的地為「back to normal」的班機,在七天的航線中去到七個不同的空間(演員真實的居住環境),看看這些空間裡的人正在經歷什麼,七天後,班機將會在back to normal的結局中降落。每天的航程會揭露一個不同的地點,例如第四天的時候,觀眾被分組送進不同的會議間看那裡面的演員表演,若想換房間,只要按下通訊軟體中的舉手標示,劇組就會提供協助;第六天的時候,全體演員會在線上將《剩人》的故事演過一遍;第七天的時候,演出會迎來back to normal的結局,而演員們趁著空姐跟觀眾對話,從自己的住家奔到戶外,在大街上架好鏡頭,並在鏡頭前跳舞。最終,隨著演員們跨螢幕共舞的影像,交雜他們實際在大稻埕廣場跳舞的預錄畫面,飛機降落抵達目的地。整個過程觀眾就像坐飛機一樣,可以幫自己準備一杯喜歡的飲品,一點愛吃的點心,手抱自己的寵物,經歷兩個半小時左右的奇幻航程。


2021年《剩人在線》。(圖片提供:陳品蓉)

不同於《剩人》第一版,演員們在《剩人在線》中扮演的就是自己,也就是一群在疫情中失業的演員,過程中時不時需要扮演他們在《剩人》裡的角色。有趣的是,國外留學生的這個角色被設定在疫情期間飛往海外避難,直接消失在原本的剩人行列,加入一位導演的角色,不是品蓉來扮演,而是讓演員來詮釋。這個導演偶爾會要求演員做一些不可理喻的行為,比如要求越南移工秋紅跨螢幕演出替酒店公關Kiki修指甲等,既幽默荒謬又諷刺了線上演出的侷限性。

七個演員、七個不同的地點、十四個攝影鏡頭及十四個麥克風,如此花樣盡出的線上演出,背後需要的是龐大的技術以及各種成本,可以想見劇組在過程中一定經歷了很多辛苦。為了紀錄這一切點滴,品蓉特地在正式演出之外多加了一個攝影場,錄製了整個演出過程,最後這些素材連同其他工作紀錄,被剪輯成了一支紀錄片。

耗盡巨大的心力做完《剩人在線》,疫情漸漸平息下來,世界真的「back to normal」回到正常,此時品蓉突然意識到,這個作品在觀眾視角的定位上,似乎跟打開Netflix看部電影沒什麼兩樣,她最在意的「現場性」從本質上來看,是否真的可以透過影像來傳遞?而這樣耗費心力做完的《剩人在線》,在疫情平息後的世界中會怎麼被定義?它究竟是劇場作品還是影像作品?還沒替這些問題找到答案,2022年率先抵達,世界繼續滾動回疫情前的軌道,《剩人》於是也跟著這股潮流繼續滾動。

三、重返劇場

2022年,品蓉帶著《剩人》重返水源劇場。經過《剩人在線》的再次創作,水源劇場版保留了空姐的角色,但有別於《剩人在線》時她是唯一一位有職業的角色,在這次的《剩人》宇宙裡,她變成了因為長時間飛行,身心失調而遭到裁員的另一位「剩人」。

角色更動之外,這個版本比原來的劇場版本加入了一個新的畫面,畫面中,一塊布被吊起,所有剩人在一位角色的指揮下,抓起身邊的樂器吹奏,每個人用盡全身力氣發出聲音,像是在告訴世界「我在這裡」。談到這個新加的段落,品蓉解釋:「這個畫面用一句話來概括可以說是:『我面前這架鋼琴的痛我感受不到』。意思是,人如果要好好活著最好不要有太多同情心,因為如果我每天都要去感同身受別人的情緒跟想法,我根本沒時間處理自己的生存。我必須將面前這個人物化,將這個人的感受全部異化,從我體內排開,我才能夠活下去。那就會變成所有人都在發出噪音,整個世界震耳欲聾,大家都渴望有人聆聽。而這些剩人,這些格格不入者,終究會被淹沒在這一片噪音中。」


2022年《剩人》在水源劇場。(圖片提供:陳品蓉)

時隔兩年《剩人》再次進入劇場,儘管各場館的大門重新對外開啟,疫情卻尚未完全平息,仍不時耳聞各劇組因為有人確診,導致整場演出取消的新聞。在這人心惶惶的氛圍中,品蓉一開始相當緊繃焦慮,擔心命運又會朝《剩人》丟來一顆變化球,讓規劃好的行程再度泡湯。但後來卻突然領悟到,疫情似乎在教她學習人生無常的道理,當接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之後,便能漸漸放鬆心情,接受命運拋過來的任何可能。一旦轉換想法,一切人事物便在冥冥之中逐漸到位,《剩人》終於走出了疫情的黑暗隧道,在水源劇場迎來破繭成蝶的結果。

回憶完《剩人》的作品歷程,品蓉提到一個同時並行的事件:「剛開始做《剩人》的時候,我時常經過我家附近的工地大樓,大樓還在蓋,鋼筋都還外露著,我看到一個警衛坐在那裡,身邊只放著一盞冷冷的捕蚊燈。到了《剩人在線》期間,大樓內外裝完工了,嶄新的外牆昂顯示它即將成為一棟金融大樓,那時警衛也還在那裡。做完水源劇場的《剩人》之後,我又經過那裡,警衛不在了,我知道這裡即將要有衣著光鮮的人進來上班了。就在這樣一切一如往常的一天,警衛不在了。警衛去了哪裡?他一定是去了一個他該去的地方,但他曾經在夜色中一個人坐擁一整棟樓的這件事,就這樣淹沒在接下來每一個一如往常的一天,沒有人記得。」這個小事件好似宇宙在和品蓉對話,讓她在創作的過程中得以用作品映照現實,用現實反思作品。警衛的下落不得而知,但相信他應該是如《剩人》裡的角色一樣滾動著,在他的人生脈絡裡繼續他一如往常的每一天。

朝聖(剩)結束後的品蓉

演出結束之後,品蓉終於得以停下腳步休息,而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深埋在心中的那份「空」散逸了出來,伴隨演出完之後的疲憊反芻,拉著品蓉進入內心的諸多思索,去看見她因為這個作品改變了什麼。

一、「我現在比較認命」

品蓉笑說,「我這個人原本是你跟我說認命,我一定回嘴說我不是走認命這個路線的。」但經過《剩人》這一遭,看著它原本應該在實驗劇場就劃下句點,卻因為疫情長出《剩人在線》這個版本,最後再整合回水源劇場的版本,從原本的五十三分鐘拉長到八十多分鐘,表演者的角色也不停重新組合切換,品蓉描述這個作品成為了有如代謝派建築物的有機體,哪裡有需求就在哪擴增,從出生開始就一再打破創作者本人為它規劃好成長途徑,這讓她在認命這件事的光譜上,更加靠近了另外一頭,「我現在不再去想是『我』要做什麼,我不過就是作品的載體,作品會自己去找到它想走的路徑。我會負責它最後的長相,可是過程中有太多因緣際會的發展其實與我無關。」

2022年《剩人》在水源劇場。(圖片提供:陳品蓉)

二、討論Aftermath(餘波/餘震)

這三年《剩人》的旅程也讓品蓉更清楚意識到自己相當關注社會的「aftermath」(餘波/餘震)。《剩人》本就在討論資本主義的浪潮之下,人類是如何需要在工作與成就中尋找自我價值。在COVID-19疫情來襲之後,這個「aftermath」竟然魔幻寫實一般地發酵到作品之外的現實世界,角色跟扮演角色的演員們落入了同樣的困境,全都必須在疫情帶來的巨變中找尋一線生機。

在資本主義與疫情衝擊之外,品蓉也提到華特‧班雅明(Walter Benjamin Essais)「靈光消逝」所帶來的衝擊。十八世紀工業革命後,生產線的概念蔓延到社會各個階層,為這個世界帶來大量的複製品,小至超市架上的罐頭食品,大到社會上每一種職業所需要的人力,沒有什麼東西是不能被取代的,也沒有哪個人是不能被取代的。

回扣到《剩人》的創作歷程,當扮演角色的演員,跟劇中的角色們同樣害怕疫情會讓劇場的現場性消失,進而讓劇場走入歷史,自己將成為被時代淘汰掉的「剩人」,這樣的巧合發生時,品蓉清楚認知到,自己對創作的熱情,正是去探索人類如何面對社會劇變帶來的衝擊。在靈光消逝的年代裡,人類的剩餘價值是什麼?又怎麼去抵抗、接受,或玩味這樣的命運?

現在如何思考創作?

做完《剩人》之後,品蓉陸續有作品產出,從2021年綠島人權藝術季的《如願已償》、2022年擔任TIFA《神話學II:人造地獄》的編劇,2023年受到臺中國家歌劇院委託製作的《R&J and others》。若仔細觀察幾個作品的內核,不難發現,品蓉已經一點一滴確立自己在表演藝術作品中擅長切入的視角。當被問到是什麼讓品蓉越來越清楚自己的創作風格,品蓉認為新人新視野是一個關鍵。


2019年第十二屆「表演藝術新人新視野創作專案」創作者——陳品蓉。(圖片提供:陳品蓉)

新人新視野帶來的影響

品蓉說道:「這個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創作者,每個創作者成長的途徑都不一樣。有的人可能從一開始就很清楚自己要什麼,有的人則需要花時間去摸索,從過程中慢慢挖掘自己的可能性。我很感謝新人新視野這整個過程從來都不對創作者設限,這個讓創作者自由去嘗試的過程還蠻重要的。我覺得創作者們一開始就像是神奇寶貝走在路上,不知道自己是哪個界門綱目科屬種,是可達鴨還是水箭龜,直到透過長時間,經過一個兩個三個作品的捉摸之後,才會慢慢抓到自己的創作質感,明白自己可能是屬於哪個類別。我很幸運,光是《剩人》一個作品就磨了三次,一個作品就能讓我不斷探索自己是個什麼樣的創作者。」

另外一個新人新視野讓品蓉很感謝的,是他們提供的反饋機制。製作單位會邀請評論人來看演出並撰寫評論,雖然不一定就代表普羅觀眾的想法,卻是一個能讓創作者從不同視角審視作品的機會,也能更加幫助創作者認清自己的創作風格。

再來,新人新視野讓品蓉成長甚多的,就是作品必須面對市場的考驗。以前在學校裡只需要把導演顧好、演出內容做好,可是在新人新視野的平台上,這兩件事只是作品的一環,在產出內容的同時,必須兼顧預算與行銷,以及票房收入三者間的平衡。

談到預算,品蓉回憶在北藝大時期,預算兩個字很少是一個顧慮:「一個劇本有六個角色我就可能會請來十二個演員,而當時大家都是學生,為了熱情可以不計回報,反正今天我欠你人情,我就在你下一檔製作裡面還你。但是離開學校作戲,第一次實際看到預算表之後,才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米價,一個作品竟然動輒就是數十萬起跳。可是劇場作品就是必須仰賴一群人共同努力才有機會誕生,預算會很直接的決定這個作品能走到多遠,有時候東挪西湊做戲出來之後還不一定有人要買票,是一個回本機率極低,賺大錢機率更低的行業,這也使得大多數劇場創作者必須仰賴世界的善意來創作跟生存。所謂的善意除了政府補助之外,也包括從業者對於金錢回報的衡量方式,跟一般大眾不同。如果狀況是這樣還要做嗎?要做?好,那就是準備好,必須去爭取世界的善意。」

對創作環境的觀察

而上述對預算的學習,也讓品蓉觀察到臺灣表演藝術創作環境的特色:「這個島嶼的特色就是不設限,可能性很多,可以看到五花八門的藝術創作,百花齊放、百家爭鳴,但相對的,就會產生創作能量難以聚合,資源僧多粥少的狀況。我最近看到一篇文章,書寫者提到我們現在進入了所謂的『業餘時代』。身在業餘時代的創作者通常會有一個謀生的主業,端盤子的端盤子,賣咖啡的賣咖啡,當老師的當老師。但是當創作者必須操煩生計的時候,他究竟是會成為一個生命歷練豐厚的創作者,還是會被柴米油鹽醬醋茶犧牲了創作品質?答案註定因人而異。」

那麼,面對這樣的環境該如何自處?品蓉微笑說:「就會像金融大樓完工後,警衛消失了一樣吧。警衛去到了他該去的下一站,而該進來這棟大樓的人會進來。我就像這棟大樓裡的一顆小錢幣,從一個人的手裡去到另一個人的手裡,透過他們的視角去看見不同的生命故事,總之,一定會找到方法持續滾動下去的。」

《剩人》之後?

當問到對未來創作有什麼規劃時,品蓉悠緩答道:「《剩人》做完以後我一度覺得這可以是我創作的句點。但是當我重返劇場看戲和作戲,我覺得我還是好喜歡這個地方。我現在覺得,當創作要發生的時候,生命的流會自然而然帶你浮出水面,而我就是在水面上告訴其他人說『嘿,我在這裡』。而只要我繼續喜歡劇場,我的生命就會一再一再地帶我回到這個地方。」

也許就像《剩人》生於劇場,在疫情的逼迫下走出劇場,最後又回到劇場一樣,品蓉本人在劇場的朝聖者之路,無論遊歷到了何方,最終的目的地都會走回她最喜歡的,充滿無限可能的劇場。

2020年《剩人》在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圖片提供:陳品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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